来云幼清,倒是先遇见了另一个人。
“阿宣?”一位穿着青衫的年轻男子站在外面,试探着叫了一声。
天香阁的雅间只是用雕花门板做出的隔间,靠着过道的一面挂上了帘子。这人显然是认识纪宣灵的,甚至考虑到他可能外出时并未声张,用了这样一个略显亲密的称呼。
纪宣灵愣了一下,透过帘子看到了外面的人。
他许久没听到过别人这样叫他了。
“元朴。”纪宣灵认出了他。
此人名叫乐正淳,是右相的嫡长孙,明和六年的探花郎,也是他幼时的伴读。
纪宣灵回忆片刻,想起明和七年时,他曾应右相的要求,将乐正淳下放到江南去做知府了。眼下能在这里见到他,想必是才回来,还没来得及向他述职。
“怎么一回京就上天香阁来了?”纪宣灵示意陈庭掀开帘子让人进来,随后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天香阁打包用的油纸。
乐正淳
淡淡一笑,并未在意。较之从前那个意气风发,矜贵自持的探花郎,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“内子嘴馋,来替她买些卤味。”
纪宣灵瞧着他眼底不经意的温柔笑意,也笑了起来,“从前只觉得你同你祖父那个老古板学成了一个小古板,不想竟这样体贴。夫人好福气啊。”
他本想打趣一番乐正淳,没想到这人丝毫不见窘迫,只当是在夸赞,谦虚道:“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。”
纪宣灵被酸得牙疼。
“既如此,元朴还是早些回去吧,小心夫人在家等急了。”也免得在这碍他的眼。
原本还等得很耐心的纪宣灵忽然就急躁了起来。
有夫人很了不起吗?
了不起的乐正淳这会儿倒是不急着回家了,一脸慎重地坐下来说:“我回来后听说了一些事情,关于你和……先生的。”
云幼清给纪宣灵讲学,乐正淳作为伴读自然是要一起的,他们虽然立场不合,但尊称一声先生并不为过。依纪宣灵看来,反倒是乐正淳沾光了。
“哦?”纪宣灵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,“他们都是怎么说的?”
“说你频频试探,怕是有要对先生出手的意思。”
纪宣灵笑出了声。
乐正淳目露担忧,“我还听说,你曾深夜入先生府中,后来托他以长辈的身份替你挑选夫人,却又刻意与他闹翻了脸。”
“确有其事。”纪宣灵点了点头。
“阿宣。”乐正淳蹙着眉头,语重心长,“不论是作为朋友还是……我都要真心劝告你一句,你们的身份立场,注定了会有一天陌路而立,你不该同他过分接近。”
纪宣灵沉默把玩着手里的杯子,气氛突然间凝滞了下来。
相似的话,乐正淳两年前离开京都时曾向他说过一次。那时的他不信邪,撞了个头破血流,但他如今依然不信。
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也是拿元朴你当朋友才不曾与你计较。”纪宣灵说着,低头瞥了眼他放在桌上的油包,“回去吧,贵夫人该等急了。”
“阿宣,我……”
“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?”
云幼清不知何时过来了。
乐正淳顷刻间哑火,起身行礼,以“先生”呼之。
他原先以为纪宣灵只是无聊出来散心的,现在想来,竟是约了云幼清在这里。也是这时候,他才注意到桌面上摆了两个杯子。
“幼清!你来了。”纪宣灵见着心心念念的人,转瞬笑弯了眼,拉着人进来又是引座又是倒茶。
乐正淳恨铁不成钢。
要不是他还正年轻,换了他祖父过来,只怕是要眼前一黑,呼一声这江山要亡!
乐正淳在心底无奈地长叹一声,这江山亡不亡的尚未可知,他们陛下恐怕是要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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